“在佛寺里用道家的方式占卜,是不是很有创意?”

    林景逸忍不住笑着点头附和:“可不是嘛,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陶灼灼觉得也有些好笑,忍不住玩笑道:“人都说‘唱戏求人多,热闹得事大’。不过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平日里也不过是走鸡斗狗的。这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离经叛道着挑事儿,就算是在古往今来的狂士当中也是头一个了!”

    林景逸也含笑道:“人家历史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不都是做旁人不想做不敢做的?如今灼灼你也是如此了。可不是这个道理?”

    陶灼灼本来只想学王婆夸一夸自家的瓜,这下被林景逸轻轻飘飘一下捧上天去了,几乎将那瓜夸成什么琼脂玉露云云。便是她平日里是个顶大言不惭的,这时候未免也萌发了那么点儿羞耻心,只轻咳两声道:“景逸过誉了过誉了。且让我先算上这一卦。”

    铜板在空中上下翻转,落下来时滴溜溜在破木桌上转了几圈,最后啪嗒啪嗒地在桌上摊平。

    “看看是几个字几个背……”陶灼灼小声嘟囔着拨弄起桌子上的铜板。

    这样的工序重复了六遍。林景逸与陶夭夭虽然都于卦数方向一窍不通,但终究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陶灼灼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也知道了这小六爻便是应该抛六次结束。

    眼见最后一次铜板又清脆落在桌上,林景逸凑近了一点看:“怎么样?这是什么

    卦?”

    陶灼灼皱着眉慢慢答道:“此为山地剥卦……艮上坤下,是为莺鹊同林之意。”

    “剥卦?”陶夭夭想了想,道,“我只知道《周易》当中有‘不利有攸往’之语,是说外出凶险。却不知还有何意?”

    林景逸也添句道:“《周易》我是不懂得了,不过听莺鹊同林这一句,可是鸠占鹊巢意欲取而代之之意?”

    “相差不多了。”陶灼灼解释道,“此为同处异心终交恶之意,易生小人暗算。”

    陶夭夭皱了皱眉:“小人?可还有何典故佐证?”

    陶灼灼沉吟片刻,才道:“据说当年唐李渊为隋臣之时曾偶得此卦,由是便知时太子杨广有谋害之心。由是辞朝而去幸免于难……所以……”

    她表情目光渐渐严肃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来缓解这样的异样情绪,一双杏眼瞪大着,忍不住左左右右看了看自家姐姐和景逸的神色。

    陶夭夭一双黑眸当中隐约闪了闪一丝奇异光芒,除了嘴唇稍微抿了抿之外,神色并无何异样。

    林景逸倒是眨了眨眼睛,轻声问询了一句:“灼灼,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

    他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困惑迷茫,似乎又带着一点儿害怕。

    陶灼灼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珠一点一点缓慢挪向林景逸的一侧,僵硬地轻轻点了点头。

    林景逸短促地吸了一口气,手下意识地掩到唇边,遮住了自己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大的嘴。

    陶灼灼心下不免有些难过与自责。如若早知道这来相国寺中便是一场暗潮汹涌的龙潭虎穴,当初便不应该让景逸跟着一同来。

    想来,景逸心中本是一心记挂着要给他的陶姨姨请一尊佛像,肯定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