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心事,陶灼灼今天一整天在钦天监过得都有点儿浑浑噩噩,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半点儿正经事没有干。路大人有心调侃她,便道:“怎么样,陶大人?我昨儿个说的可不错吧?你看,这可不是进了咱们钦天监,也不用过几天便不想做那劳什子正经事了。您这才第二天,便已经体会到了吧?”

    陶灼灼有心反驳,但觉得自己倒也不必与她争这一时的意气,于是便默默只听着不答话。

    路大人自然以为她是因为被戳中了痛点而不好意思讲话回答,也没有再在这方面与她为难的意思,于是只哼着小曲儿踏着钟声悠哉悠哉地下班去了。

    陶灼灼这时候听见敲钟,手中也赶快麻利起来,收拾东西的速度不知道比昨天快了多少倍。流年也知道她今天要去找卢宣,也赶快进了屋子帮她一起收拾。主仆两人没用多大工夫便将行李打点好,马不停蹄地直接往东大街去了。

    出了门的时候路大人竟然还在那里,先是跟一个人乐呵呵闲聊了两句,接着又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这时候见到陶灼灼出来,又揶揄:“陶大人出来得好快。”

    陶灼灼于是道:“哪里哪里,不及路大人。”

    “嗨,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就是‘无他,唯手熟尔’嘛!”路大人呵呵笑着。她似乎注意到陶灼灼匆忙的神情,有些好奇地又问道,“陶大人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陶灼灼老实回答:“是要去东大街。”

    “东大街啊。哦,我知道了,你是要给你未婚夫买些金银首饰不是?”路大人眨着眼睛,带着几分俏皮的调侃味道。她笑起来很爽朗,声音很大,却还不至于太惹人讨厌,“哎,年轻人,正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时候啊!”

    陶灼灼听她这样风马牛不相及地一阵调侃,心下有几分害羞,却又不想直接告诉她自己是去找卢宣,听她这话只好支支吾吾了几声,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可巧了!”路大人瞬间眉开眼笑,“哎呀,内子最近生辰将近,我也心里琢磨着要送他些什么物事讨他开心才好。这下好了,陶大人与我这样粗野出身之人可不同,肯定比我有更多的主意。那我今日便跟着陶大人走一趟吧。”

    陶灼灼没想到她会直接这样凑过来,一时有些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才是。

    “怎么,陶大人,是嫌弃路某小门小户出身了?”

    “路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陶灼灼连忙摆手辩解,“路大人与我同样供职于钦天监,本就是一样的,哪来嫌弃一说呢?”

    “那既然不嫌弃……”路大人微微笑了笑。

    她年纪虽然只是稍长于陶灼灼,但也已经不是那么年轻,笑的时候眼角有些许细微的纹路,却反而衬得她和蔼可亲。

    她伸出一只手来,客气道:“那,陶大人,请吧。”

    她笑得那样春风和煦,温柔又体贴。陶灼灼不好意思再对她吐出什么拒绝的字句,于是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挪腾着脚步与她一同往东大街去了。

    这个时候的东大街人数并不算多。毕竟各位富家的公子和郎君们大多都只能是在白天的时候出来逛一逛买一买,眼看着现在的天色将转黑了,这个时候再在外面闲逛显然不是那样安全——更何况还有一些还得着急回家等着妻主归来的。

    看见这时候萧条许多的情景,路大人有些惊异地挠了挠脸:“我原来听说这儿富贵热闹得很的!”

    陶灼灼于是解释:“是富贵热闹,但这个时间大多要打烊关门了。”

    “原是这样。”路大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陶灼灼心想,这位路大人也是有趣。虽说是什么穷苦家出身,但为官这么多年连东大街都不怎么逛过,也是奇特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必在身上戴满了什么钗环首饰,一日日只钻研些玄学门道也就是了,确实也不必再来东大街这边儿与一众男客争这个新鲜。想到这里便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