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怎么做。”

    解屿毫不怀疑,即使孔执说出类似“带我离开这里”的话,自己也会在下一秒给出“走吧,你想去哪儿”的回答。

    但孔执只是沉默地中断了这个拥抱,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除了微微泛红的眼眶没有任何情绪失控的痕迹。

    他紧紧握着解屿的手,力气之大甚至让解屿感到疼痛。

    孔执牵着他,走到了房间灯管的开关处。

    “我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它真的想让我死去,至少让我看清它的脸。”

    解屿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紧张起来,“这里有什么人吗?”

    “什么也没有。”孔执对他笑了一下,“只是我脑子有病而已。”

    “你会在这里,对吧?”孔执又问道。

    叭嗒一声,他按灭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两人慢吞吞地重新坐到了床边。

    “你想知道我的事吗?”孔执双眼大睁,神经几乎绷到极限,搜寻着那个紧紧跟随着他的黑影。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旦开口,倾诉便渐渐变得容易起来,那些堆在心里变得灰暗的名字,那些逝去的美好生命,那些因为无能造成的遗憾和悔恨……好像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脑海里离开过,一遍遍反复重演。

    解屿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并没有提问打断。

    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墙角,从朦胧的黑暗中显现出清晰的轮廓,静静地与孔执对视。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这影子不断靠近,直到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

    寂静之中,弥漫着只有孔执一个人才能感受到的恐惧。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解屿问道,“关押监视你的人,死去的朋友同伴,被灭口的幸存者和证人,死状凄惨的裘纵?”

    “我……我不知道!”孔执呼吸一顿,“它过来了,它马上要过来了!”

    “别怕,”解屿搂住了他,按住了他乱挥的手脚,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下敲着他的胸口,“那是假的。”

    “你知道‘荆棘’当时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吗?”

    解屿沉声道:“我们是踏着荆棘向死而生的逆行者,纵使骨肉尽去,抗争和不屈仍是不灭的本能。正视自我,不要无视痛苦,不要否定痛苦。”

    孔执定定地看着那个让他控制不住发抖流泪的影子。

    黑色的淤泥一块块剥落下来,透过厚重惨白的面具,他看见了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莫名让他觉得熟悉。